在福州 1948年冬,战火蔓延到长江北岸,不少师生南迁,神也把我带回福州。回想起在上海、南京工作时都有同工,现在却是单枪匹马,真感到胆怯。然而神鼓励我:“我岂没有吩咐你吗?你当刚强壮胆!不要惧怕,也不要惊惶;因为你无论往哪里去,耶和华你的神必与你同在”(书1:9)。 福州市一片混乱,情况比抗战沦陷前夕更加严重,金融波动、货币贬值、怨声载道、民不聊生。当时的货币(法币、金圆券、关金券等)均已失效,人们用银元当货币,金店老板大发横财,外地学生苦不堪言。我这个穷传道人更是金银全无,衣袋里只剩下几张在上海时用剩的成了废纸的法币。然而,主说:“银子是我的,金子也是我的”(该2:8),我唯有在生活上和工作中依靠全能的主、万有的神。 初回福州时,我住在仓前山的苏撒拿姊妹即张师母(大家都叫她张医生娘)家。苏姊妹热心事奉主,专门接待主的仆人和使女,她的家门口挂着一个“伯大尼庐”的匾,福州学生工作就是从她家中做起的。一个主日晚上,三位国立福州音专的肢体和我一起,跪在伯大尼庐餐厅的饭桌下祷告。“神啊!祢不偏待人;在全国各地大学里,祢是怎样动了善工,求祢在福州也照样施恩!”我们凭着他的应许,同心合意地呼求。 感谢听祷告的神!他祝福这个小小的祷告会,使前来同心祷告的大学生越来越多。客厅容纳不下了,便打开后屏(因属木质结构住房,便于拆装);不久又人满为患,便打开大厅两侧厢房与后厅,直通到天井,勉强容下了一百几十个人。 祷告会上没有讲道。大家跪下先自行祷告,然后一个接一个出声祈祷,共约两个小时,间唱一两首诗歌。感谢主把得救的人数天天加添给我们!这些青年学生被主的爱火焚烧,如火如荼,把福音之火传遍福州远近;有的组成歌咏团,礼拜天到各教会赞美神;有的说:“郑姐,你的责任是培养造就我们,第一线传福音的工作就让我们去干吧!”直到今天,如此动人的声音仍常在我耳边回荡。有的回本乡本地组织了青年团契,甚至不约而同地取名为“伯大尼团契”。 一天,伯大尼庐的门铃响了,同时传来“郑惠端,收报费”的叫喊声,可是我身上一文莫名,只有求主预备。紧接着,门铃又响起来,邮递员喊道:“郑惠端,收挂号信!”打开一看,是一张汇票。我请报馆的人稍坐片刻,让苏姊妹的儿子到邮局取款,付了报费。 一天晚上,有人来叫门,原来是米店的老板亲自送来300斤大米,并递上一张纸条,上面写道:“花生巷伯大尼庐郑惠端收,送上300斤米,钱已付。”是谁送的?这么多大米一时吃不了会长虫的!第二天清早,张师母上市回来,激动地大声对我说:“昨天夜里金店全部被封,金店老板也被捉走了!”从这一天起,大米便成了市上流通的“货币”,买菜、乘黄包车、甚至寄信,非用大米不可了。 事隔不久,一个黄昏时分,一位弟兄送来四块银元,说:“这是你的份。”我问他银元有什么用?他说:“不知道,只是今天发工资给的是银元。”第二天,市面上禁用大米,改用银元了。 “少壮狮子还缺食忍饿,但寻求耶和华的,什么好处都不缺”(诗34:10);他“是我的牧者,我必不至缺乏”(诗23:1)。 一天下午,大雨滂沱,主的灵感动我到华南女子文理学院传道,该院原是青年会的据点,有不少迷路的羊。耶稣说:“我的羊听我的声音”;他要我寻找迷失的羊。我便穿上雨衣,走了约半小时的路。刚走到该院门口,就遇见一位我认识的学生打着雨伞从另一条街道回来,她带我进入宿舍,并请来不少信主的同学。从这一天开始,每星期都在该院的大礼堂安排一次查经会,与会者逐渐增加到一百几十位,其中部份同学还到伯大尼庐参加主日晚上的祷告会,并蒙主保守直到今日。 山东省齐鲁医学院因战乱而南迁到福州,该院女生借住在福州协和神学院女生宿舍的四楼。有一天,主领我到医学院女生中寻找他的羊。刚踏上宿舍的楼梯,便遇见神学院的林光荣院长。寒喧几句后,他便说:“跟我来!”我不知他的用意,只好跟着走,一直走进神学院的大礼堂。他让我坐在最前排,祷告后,他对学生们说:“郑惠端小姐刚从上海回来。请她对你们讲三分钟的话。” 机会突如其来。“主啊!感谢祢,求祢用我。”我借着站立起来的瞬间向主呼求,紧接著作见证说:“我是卫理公会牧师的女儿,也是本院的校友。我是罪人中的罪魁,然而我蒙了怜悯。我是在母校读书的最后一年才得救,而且是被神管教得很厉害才得救的。同时,我也是在这里蒙神呼召,终身事奉他的。” 圣灵借着这短短的三分钟时间大大地感动听众的心。原来他(她)们中间不少人和我从前一样,既未重生又没有蒙召。在同学们的要求下,林院长准许我到神学院讲道四次。主借着这几次讲道,把一些神学院的学生带进了伯大尼庐的祷告会。他们不但摆脱了长期受“新神学”的蒙蔽,而且共同负担青年工作。后来听说该院长很后悔那三分钟的邀请,但神开的门谁能关呢?赞美主! 在协和神学院礼堂做完上述见证后,我仍旧上楼,遇见一位医学院女生。她问我:“你找谁?”我说:“就是找你。”她惊讶地说:“我又不认识你。”看过我的名片后,她说:“啊!你是传道人!这里有基督徒,请你稍等一会儿,我去叫她们来。” 几分钟后,她领了几位基督徒同学来见我,其中有武顺弟兄和李桂林姊妹,齐鲁医学院的福音工作就这样开始了。基督徒的一切遭遇和经历,都是神预定的。当时,齐鲁学生离乡背井,到风雨飘摇的南方,蒙神保守和造就;事过境迁,虽各奔东西,却蒙神引领;三十多年后(1982年),神竟安排武弟兄(神经外科医生)、李姊妹(妇产科医生)夫妇俩同心接待我这年老多病的肢体,一同在齐鲁大地事奉他。何等奇妙啊! 圣灵在国立福州音专的基督徒团契中大大做工,把得救的人数增添给他们,团契的规模日益扩大。他们同心合意广传福音:有的组成歌咏队,到各教会事奉神;有的则到本市各角落或外地做见证、传福音。 在当时的社会条件下,外出传福音必须承受经济上的重压。音专的肢体彼此相爱,凡物公用。一个肢体外出传道,别的肢体就拿出自己最好的衣服让他穿,并且供应他的生活需要。团契中设立了福音伙食团,弟兄姊妹们把自己所有的都拿出来,让负责肢体办理膳食,使大家免遭饥饿。音专肢体中的戴怀恩弟兄得救不久,便有一颗事奉主的心,不但常配合我的讲道,谱写出福音诗歌,而且每个礼拜天上午单独去市监狱传福音给犯人,一直坚持到福州解放。杨心斐姊妹热心事主,日后虽遭受许多难处,却忠贞不渝,为主做美好的见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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